嵇小之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,会有人给自己伸出援手,而且是这种方式——不问名字,不关心何因,也没给联系方式,就这么给了她一件外套。
宛如一块遮羞布,遮住了她被扒得赤裸裸的自尊。
她闻了闻,衣服残留着淡淡的冷杉男香,宽厚而温朗。
很有安全感。
手机里在振,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。她拿起,鼻音很重很浓,“阿枫。”
“你在哪儿?”倪飞枫在里面听说了她“不小心”被林小总泼酒的事情,有点担心她的状态。
但她这边抽不开身,只能是先安抚一下情绪,“大致的情况,林小总已经跟我讲过了。他也不是故意的,但听见你一直在洗手间哭总担心你气不过,就想着让我做个调解人,方便他当面道个歉。你现在方便回来不?”
嵇小之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,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,“不太方便。我准备先回去了。”
刚出来社会的姑娘心高气傲,一点点委屈都受不了,倪飞枫能理解。但既然想踏进这个圈子,就得吃一下苦中苦,苦过后回甘了,才是真正的甜。
这小姑娘就是还没尝过甜头。
倪飞枫打着马虎眼,半数落半埋汰:“你看看你,多大点事儿就哭哭啼啼的。你叫车了没?没叫的话我帮你叫个熟人帮忙载。都喝了酒的,女孩子家一个人坐车不安全,你先过来我这儿吧,我帮你叫车。”
嵇小之沉默。
兜兜转转,绕来绕去,到底还是要她回去收拾那个烂摊子。
隔间的门开了,温可走了出来。素手如芙蓉纤美,放在自动出水的水龙头下,淅淅沥沥,水流划过,有种晶莹剔透的美。
气氛安静,镜子前的两个女人都没有说话。
电话里,倪飞枫的游说还在继续,“别闹脾气,因为你这点情绪弄得我夹在中间也很难做,就一个握手言和的事情而已。各退一步海阔天空,你也得在这一行发展,太端着的话,没用…”
“挂了。”温可出声第一句,声线慵懒,绝世的淡漠。
倪飞枫的气场被压制住,反应过来,声音在空旷的空间显得更尖锐,有点像张牙舞爪的山顶洞人,咿咿呀呀的。
她问:“嵇小之你旁边是不是还站着个人,谁啊?”
“是你爹。”温可答完,先她一步挂断。当着嵇小之震惊的表情,她把点燃的新烟递到女生嘴边,眼皮微压,似乎只盯着她的嘴唇。
说话时,仿佛一句蛊惑的咒语,低喃道,“抽一口,压压惊。”
嵇小之错愕,手不由自主放在肩头,摁压住两鬓的头发。
她照做。
低头,含住烟嘴,猛吸了一口。
烟雾缭绕,口腔里都是薄荷凉味。
嵇小之不知道怎么换气,被呛得不轻。可是呛完停下之后,心情又很美丽。
自动贴近,闻着温可身上那一股清冷舒缓的冷杉,再就着温可的手再吸了一口。
她眼里带笑,意有所指:“都是傻逼。”
她自己是,倪飞枫也是。林小总是,那群男的更是。
都是,傻——逼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