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婚纱的鱼骨撑折成一朵花，别在胸口。电梯镜里映出我苍白的脸，我咬着口红的盖子，
手机“叮”一声，弹出体检中心的报告，最上面一行黑体字：非亲生。备注：建议告知家属，
进行第二次复核。我笑出来，笑得像空调口漏水。今天是我的婚礼。
大厅门口的香槟塔像一座透明的城墙，灯光一压，金色泡沫在里面上浮。有人在直播，
镜头两次扫到我，弹幕刷屏：新娘好美！这是谁家的大**？——下一秒，
主持人把话筒递给舞台上那个身穿羽毛礼服的女孩，笑眯眯宣布：“紧急更改，今晚的新娘，
温黛。”“抱歉。”台上那人朝我微微一笑，眉尾钩着月牙，像从剧本里走出来，
“陆总临时决定，联姻对象变更。”我站在门缝里，手上薄薄的婚纱手套蹭到手机屏幕，
滑出第二条消息。来自陆昼：我们各取所需到此，就当从没开始。祝你幸福。
我盯着这八个字，像盯着小时候藏在被子里的小黄鸭挂件，压在胸口沉得快喘不过气。
主持人已经宣布“新郎新娘上台”。温黛走过去，裙摆扫过红毯，短暂抬眼时，
冲我眨了一下眼。我看见她耳后那枚红色发夹，廉价塑料花，
和我小时候掉在福利院门口那枚一模一样。我往台上走，
指尖掐进手掌里那道细小的疤——陆昼第一次帮我挡酒时留下的，温热的掌心压住我的手。
那时他笑：“沈棠，你抓我做什么？”“我的戒指。”我说。“那你抓紧一点。”此刻，
他站在温黛身边，修长的手握着麦克风，像握住一把雪亮的刀。我从香槟塔旁绕过去，
拉住主持人的话筒。全场镜头刷刷转向我。我的声音被调音台放大，
带着金属质地：“节目效果到这里就结束了。根据《并购对赌补充协议》第三条，
‘若婚礼当天更换新娘，甲方——也就是陆氏，对赌失败，
需将控制权转移至沈氏投资名下’。所以，从现在起——”我把一份文件递给舞台边的法务，
法务戴着白手套，点头，亮出红章。“陆氏的董事长，是我。”弹幕炸锅：？？？
这是什么反转剧本？——替嫁新娘是老板？——我先磕为敬！有人笑场，有人鼓掌，
更多的是举着手机往我脸上扎光。我侧头直视陆昼，他脸上的肌肉微微一跳，
像被针挑了一下，随即慢条斯理地鼓掌，眼底却冷得像冰：“恭喜你，沈董。
”“还在直播呢，陆总。”我笑，“收起你那点演技，挺尴尬的。
”婚礼现场的吊灯闪了两下，音控师皱眉看向天花板。我的心莫名揪了一下。
那是我无数次做噩梦时的画面：灯光一闪，世界换了颜色。温黛走过来，低声道：“姐姐，
这一出，你赢了。”“别叫我。”我说，目光落在她耳后的红色发夹，“这东西，
你哪儿来的？”“捡的。”她笑，笑纹像细碎的玻璃，“也可能，是别人故意丢给我的。
”她让出我的位置，朝摄影机挥手，甜得发腻：“今天，有梗吧？
#替嫁新娘是老板#求上热搜谢谢。”我转身，裙摆刷过冰冷的地面。
法务把股权变更书递到我面前，我签字的手没有抖。签完那一刻，后台通道里传来电话铃，
我接起来，是我妈。她声音很轻：“棠棠，别怕。”我喉咙一紧：“我不怕。
”“报告我看到了……你不是我的。”电话那头她吸了吸气，“但你一直是我女儿。
”**在墙上，鼻腔里都是香槟和粉的味道。她又说：“医院刚来结果，我白细胞降不下去，
需要尽快做骨髓移植。最佳配型——是温黛。”我闭了闭眼。舞台上乐队开始乱弹，
节奏像心跳。陆昼突然走到我面前，低低地说：“别在这儿哭。”“我没哭。”我盯住他，
“你要跟她结婚？”“你已经拿到你要的。我们扯平了。”他冷笑，“沈棠，
你从来都不是无辜的。”我笑：“我当然不是。我只是比你更诚实。”他眼里一沉。
舞台灯又闪了一下。我掀起婚纱尾摆，踩着高跟从侧台走下去。我的助理阿婧追过来，
急得声音都哑了：“姐，法务那边说，董事会紧急开会，副总张路不承认这份协议，
说对赌无效。还有——记者在外面堵你。”“记者给我留着。我先去医院。
”我把手机塞给阿婧，“帮我发个声明：‘对赌生效，动机不重要，结果见证一切。
’文案做成话题体，字数控制在四百五十，押三组韵。”阿婧：“……押韵？”“要有梗。
要能当抖音文案剪。”“……好。”我从侧门出去，温黛已经等在那儿，换下羽毛礼服，
穿了一件灰色卫衣，露出细白的脚踝。她靠着墙，手里晃着一支棒棒糖：“要不要去救你妈？
”我盯着她许久：“你要什么？”“我要你把我当人看。”她仰起脸，“不是假千金，
不是你故事里方便的反派。”我沉默，风从楼道窄窗穿过，吹得她发丝贴在颊边。
我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扔给她：“走。”她接住，耸肩：“你不怕我把你卖了？
”“如果我是你，会卖贵一点。”我拉开车门，“车上有口香糖，后座有一只猫，别碰，
它咬人的。”“猫叫什么？”“脆脆。”“……你连猫都起这个名字？”我没有回头。
医院的灯光白得刺眼。医生翻着病历，语速很快：“配型相合，尽快安排入院。
捐献方需要签免责和补偿协议。”我看向温黛。她咬着棒棒糖棍，
瞳孔轻微收缩：“我要五百万。”“给。”我说。她愣了一下，笑：“你以为我贪钱吗？
”“你不贪钱，你贪的是我开口求你。”我把支票本推过去，“那我求你。
”她盯着我的眼睛，像在看某个笑话，细声细气：“你求谁呢？你求一个捡来的人，
求一个假货？”我忍住喉咙里的酸，“求你救她。”她把棒棒糖丢进垃圾桶，伸手拿笔，
顿了顿，写下名字，抬眼：“不许再叫我‘假千金’。”“好。”签完字，
她忽然说：“你不想知道，DNA报告——是谁换的吗？”“你知道？”“猜的。
”她舔舔唇，“但我知道谁有动机。”“谁？”她笑笑，把帽衫拉到眼睛上，
一步一晃走出病房，回头：“你亲生父亲。”我怔住：“我亲生父亲是谁？”她抬起手，
食指竖在唇边：“嘘。直播间见。”那晚，我发烧，烧到连眼泪都烫。
阿婧在床边给我倒温水，声音低低的：“姐，热搜爆了。#替嫁新娘是老板#第一，
#陆总临时换新娘#第二，#温黛骨髓捐献#第四。评论区骂的夸的都有。
还有个神秘账号发了十年前福利院的监控截图，说有人把你丢在门口时，
手里提着一只黄色的塑料小鸭。”我头垂下，手指摸到锁骨下方那块温热的皮肤，
那里曾经挂着一只小黄鸭。后来被人剪掉了。“姐。”阿婧把手机递给我，“秦律师要见你。
”秦砚，我请来的外部律师，做事阴狠得很，一张脸冷白冷白的。他推门进来，坐下，
不客气：“你的对赌条款是可以打官司赢的。但你知道，张路那帮人不会看法律，
他们只看舆论。你必须把这场戏演完，演得比他们还娴熟。”我盯住他：“你觉得我在演戏？
”“你不是吗？”他笑，牙齿很整齐，“你在婚礼上抛出‘董事长’这个梗，一半是真的，
一半是赌。你赌陆昼会配合你，至少表面上。可惜他不配合你。他在台上说‘恭喜’，
心里想的是‘去死’。”“你跟他很熟？”“我对我的客户很熟。
”他把一份照片放在我面前，“你看。”照片里是酒店后台走廊，灯光昏黄，
陆昼和温黛挨得很近，像在吵架。下一张，陆昼伸手，拽住她的手腕。再下一张，
温黛把他的手甩开，嘴里骂了句脏话。秦砚说：“他们看起来，不像恋人。
像两个被捆在一条船上的人。”“我的亲生父亲是谁？”我问。“我在查。”他敲敲桌面，
“但我更关心的是，谁在换报告。**病例，每一页都有人动过。签字笔迹，
跟陆氏法务部副总的爱人有关。”“张路的妻子？”我冷下去，“她为什么要帮他？”“钱。
”秦砚耸肩，“还有恨。”“恨谁？”“恨你。”我攥紧被子：“她恨我什么？
”“你毁了她的婚礼。”他慢吞吞，“她曾经也是替嫁新娘。”我鼻腔发酸，
又压下去：“明晚八点，我开直播。我要所有人看见。”“好。”秦砚站起来，
“在直播间里说出你要的‘亲生父亲’的名字，会更好。”“你知道了？”“猜的。”他笑，
“我跟你一样，都喜欢押韵的梗。”第二天傍晚，城市下起雨，像在屏幕上拉了一层毛玻璃。
我坐在直播间，面前摆着一只纸杯，主持是我们公司新招的社媒小姑娘，
声音甜得发齁：“欢迎大家，今天我们请到了——”我抬起手：“不需要主持。
”弹幕刷屏：女王本人在线！快说！我们等反转！“先讲一个故事。
”我把纸杯盖子轻轻揭开，白气升起来，“十年前，一个男人把一个孩子丢在福利院门口，
那孩子脖子上挂着一只小黄鸭。那男人左手掌心有道疤，是被玻璃割的。后来，
这个男人一边做慈善，一边做并购。他喜欢给别人戴上闪闪发亮的帽子，
‘捐助者’‘救星’‘父亲’。”我看向镜头：“这位先生，今天也在看直播吗？张董事。
”弹幕爆炸：？？？不是亲爸？是董事？——**——这瓜太大！门被推开，张路进来了，
笑容柔和：“沈董，年轻人不要胡闹。流量不是你玩的东西。”“你是我亲生父亲吗？
”我问。他笑，摇头：“你才多大？懂什么法？”我把右手伸给镜头：“镜头拉近。
”镜头捕捉到我掌心的细小疤痕，“你也有一条，对吗？”张路的笑在脸上停滞一秒，
